醉生夢死

人生果然是充滿的意外與驚喜。我真的以為不會再見面了。

那個人畢業後主要的活動範圍在原世界居多，甚至已經結婚、生子了，當然這些消息許多是輾轉聽來的。而我比較意外的是，冰炎知道時的神情似乎沒有當初如同末日般的瘋狂，他或許是長大點又或許是放下了點。

但沒有人有那勇氣詢問他，是不是還愛著褚冥漾?

我在原世界悠哉等著紅綠燈，突然背後有人喊「咦，夏碎學長，你怎麼在這?」

我一愣，差點認不出眼前的男子，「…在附近出任務。」

此時我與冰炎已經拆夥好一陣子。那時他忙著策劃他口中的『改變』，公會的任務少接許多，但他依舊很忙碌也未曾與我解釋什麼，那時的我單純猜測或許是因為已經真正隸屬無殿的關係，所以我解除搭檔關係，期望他會走得更高更遠。

當我後來成了藥師寺的當家才知道根本不是我那時所想的，從幾份報告、世界意志的流向以及逐漸發生的事，我隱隱約約知道冰炎想做些什麼。可惜的是我無法理解他為何這樣做? 還有什麼意義嗎? 還值得嗎?

究我所知，凡是超脫於我們對冰炎殿下，這位史上最年輕的黑袍的認知所會做的事，都只會為了一個人。而那個人就在我眼前，我淡淡笑了，問「褚，有空嗎?」

「任務沒關係嗎?」他提著滿滿的購物袋，露出令人懷念的靦腆笑容。

「沒差，只是簡單的探查任務。早做晚做都行的。」

「喔，那附近有間咖啡店，我們就去那邊吧。」

我聞著錫蘭紅茶的香氣瞧褚面不改色喝著黑咖啡，感嘆的說「你改變蠻大的。」要是以前，他打死都不碰這種苦哈哈的食物。

褚乾笑幾聲，「出社會嘛~總會被磨練磨練。我都三十好幾了，況且我們還很久沒見了。」

「是啊，自從冰炎出事後，也就是我大二後就沒見過面。不過我多少有聽聞過你的消息。」我愧疚一笑，「抱歉，你的婚禮沒出席。」

「啊啊~那種事我能理解啦!」他擺擺手，表示不在意。

「你現在過得如何?」

「還好啦，就當個公務員偶爾接接任務，然後被自家的雙胞胎整死。」他露出為人父母有些無奈卻幸福的笑容。

看見這樣的他，我很想問你到底將冰炎置於何處? 對你而言冰炎到底是什麼? 但話出口卻變個樣，「你後悔嗎?」

沒想到他溫吞的笑臉變個樣，神情嚴肅回答「後悔!? 我要後悔什麼? 如果後悔，那就是否定我這過程的所有。」停頓，然後對我輕輕笑出聲「你沒有資格質問我啊，夏碎學長。你不也是這樣。」我有些困惑，但我似乎找到癥結點了。

他繼續道，「我們算是同類人吧，我們捨棄所有、用盡心思保護著一個人。完全不聽不聞我們所珍惜之人的心聲，盲目做著我們認為對他最好的事。」

這一刻我終於懂了。

我們這群旁觀者一直都弄錯方向。不是喜歡，也不是不喜歡。而是一種更為深沉更加複雜的情感。

我很肯定的對他說「可以改變的。」我與千冬歲的關係就改變了。

「但我不想改變。不過我樂見夏碎學長和千冬歲一起喔。」語末對我調侃一笑。

我乾咳幾聲，「那你呢?」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?

他左手撐額，右手指劃過咖啡杯邊緣，瞇著眼笑了，「我現在過得很好。」

褚冥漾離開颯彌亞，依舊可以過得很好。

我已經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，卻也忍不住為冰炎發聲，「如果我們行在一起，那麼你們一定也可以吧。」

「你在說什麼啊，夏碎學長。現在的我已經有太多責任了。」

我一臉沉重的說「有些事不做，以後就沒機會做了。」

這樣下去，你們終其一生將…

別在死亡來臨前懊悔，會有太多太多事沒有做、會有太多太多話沒對他說、會有太多太多的遺憾。 

「但有些事根本不能做，不會後悔的，你放心。」他沒有絲毫猶豫回答「這事只有我能做。」

我突然驚覺原來那時的聲音是他。

但我不明白他為何解開我與千冬歲的枷鎖，卻為自己上一道又一道無解的鎖。

「我沒踏上與你相同的道路不代表我錯了，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，所抉擇的道路必不相同。」

我認真的審視眼前的人。在我們沒有察覺之時，他已成長到可以一肩挑起重擔的男人，堅定地一人朝向注定心酸的荊棘之路前進。我一臉感慨「費心湊合我們兩個，卻對自己那麼狠心。」

他噗哧一笑，「我哪有湊合你們兩個，必須你們自己真的想要才行。」

「算算時間我差不多該走了。」他站起身準備離開，突然說「對了，或許夏碎學長你認為我喜歡著學長，但我必須告訴你，從來沒有過。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發誓過了，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他，甚至愛上他。」

我想我明白的，就如他所說的，我們曾是同類人。

這場會面我並沒有告訴冰炎。褚的答案已經很明確，告訴他也沒多大用處，至少那時望著褚離開身影的我是這麼想的。

＊＊＊

在生命之火邁向倒數之際，我長思許久，最後決定找昔日的搭擋過來。

應該告訴他的，他接下來的日子還很長，而我已經不能在看顧他了。

告訴他…

       褚沒有你依然過得很好，所以你也要過得很好。

告訴他…

       其實褚他一直一直都…

我瞧了瞧幾乎與學生時代無太大變化的樣貌，不禁唏噓道「哎呀~看著你就覺得歲月不饒人啊~真令人忌妒精靈的體質。」

「藥師寺夏碎，你在這樣唸下去就真的像個老頭子了。」他挑釁似地反將一軍。

我聳了聳肩，決定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「吶、冰炎，我跟你說其實褚他…」

「夠了，夏。」他厲聲喝止，停頓了幾秒後，一臉平靜道「我知道的。」

我訝異的回「那你這是…」我有點跟不上現在的超展開。一直以為冰炎是因為褚的絕情進而封閉自己，無法在感受生命的美好，靈魂陷入死寂。

「那個白痴，我真的差點被他騙了。」他一臉憤恨的神情。

「怎麼不追回來，這不像你啊。」我不禁笑了，此時他的神采好像回到褚尚未離開的時光。

他撇撇嘴，「怎麼追，那個笨蛋固執起來可沒人拉的動。」

我皺眉「可是…可」

「我會等下去。一直等下去，等他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不用追，那傻瓜自然會回來的。」

我憐憫看著他，「但冰炎，他死了。而他不會希望你這樣的。」

「我知道，真的。」他頭轉向窗外，語帶輕快說「但我早就決定只要他，所以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扁他一頓。浪費那麼多時間，結果呢? 我還不是一個人背負著思念。他可好了，拍拍屁股走人。」

一切都像是嘲笑我想太多，可是我卻聞到寂寥的味道。「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，一樣頑固不靈。」我頗為無奈笑道，「我猜你到時後一定捨不得扁他。」

冰炎不滿的嘖一聲。

「所以你即使磨損自己的靈魂也要繼續等下去，直到主神的召喚嗎?」

「其實我已經忘了他的樣貌、聲音。每一年都在逐漸遺忘一點一滴的回憶。」他捂著胸口，露出令人痛心的微笑「可是我還記得，還記得那種感覺，內心的雀悅以及撕裂般的疼痛。想到他就會不自覺帶著笑，想到他的訣別便覺得世上一切不再有任何意義。這些即便是主神的召喚也不會遺忘的。」

「你有此決心，我再多說什麼也沒用的吧!」有些累了，但我由衷希望他們會有好的結局。我緩慢道出沒人知道的事「看來千冬歲最後的預言是沒錯的。」

冰炎的眼裡燃起期待的光芒，「什麼預言?」

沒辦法看到最終結局真讓人感到不甘。

「繼續等下去吧! 這漫長的等待終將會有個結果。混血精靈殿下最終會找回生命的感動。」

-共鳴(完)-

廢言時間:

夏碎篇完了耶~灑淚~距離結局跨上好一大步

另到夏碎篇為止，總字數已經超過噩夢了~靈魂快變成我的惡夢了QAQ

下一段要再回到學長身上，目前我跟學長一起面癱中~所以我又要去神隱囉~~